茶禅七日
茶禅七日 --一期一会,是利休集珠光(村田)流、绍鸥(武野)流之义理提出的重要茶之道(不是茶道),后经七哲、三千家和千宗室(里千家)、速水宗达等人传修,进一步发扬。一般认为,此理在《山上宗二记》记里表述的较清楚,但不拘于此,其他如《细川三斋茶书》(细川忠兴)亦有说明。后,因为富于禅理,成为日本佛道、茶道的重要思想、概念。
一期一会,字面上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融会到茶道的仪式里,就是通过一系列的茶道活动,包括水、饭、谈、茶四大步,最后完成时使亭主和主客、从客静心清志,由内到外自然涌现出一种“一期一会、难得一面、世当珍惜”之感,苍凉而略带寂寥。进而思考人生的离合、相聚的欢娱,使参与者的精神境界接受一次洗礼,达到更高的状态——冥想中的涅槃。这,是一期一会的道理,也是茶中的道理。在识茶道方面,松平元信先生的那篇《闲扯》有参考价值。
一期一会,冥想的升华,到底为何?追其本元,并非要让人增加负担、压力或者苍茫,而是要变压力为动力,通过对“一期一会”这种难得缘分的珍惜,鼓励人珍惜和友人、茶人之间的情谊,进而发奋思进。重视与每一日的缘,与每个人的缘,在每一日里都有进步,可以说,广义上和“一日三省吾身”的潜在道理是一致的。
一期一会,这种精神在前段今川家的建设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现在评判樱一殿是三分钟热度或者侥幸心理,都是错误和不应该的。因为,他已经从整体上对今川家今后的建设和走向打下了良好基础。在短暂的时间里,集合了联盟里相当的才俊,并鼓舞和发挥出他们的才能,自己也得到提高。之所以如此,与他不断的检讨、诚恳的求教和虚心的精神是分不开的。故,贤能从附之理如此。虽然,他所在的阶段没有举办过茶会、说法会,可珍惜相处,发奋努力的精神影响了整个今川家,使其重新兴旺。本文由安溪铁观音批发网http://www.cha315.com/收集整理(本批发网一市斤起按批发价发货,个人少量购买可通过快递做货到付款,欢迎订购)。
一期一会,从今川家的中兴里可以理解到不一定要从喝茶或说法中去明白。平常道是为道与心,樱一殿的行动实际上已经引证茶之理法,单从这个层面上,可以说是不为茶道的茶人。所以,明理不一定要通过一定的仪式,只要用心思考,注意从一点一滴的细节上去转变,最终可以从量变到质变。
一期一会,不知东方先生、LINZ先生有何见解,旦言无妨,讨论之上,互相增进,大有裨益。如果你们还有兴趣,明日谈谈老和尚的“吃茶去”。
吃茶去
东方先生所讲的“茶人孤独”是茶道的一种所向,不过并非一期一会,而是《茶汤一会集》和《南坊录》里解释清楚的另个重要概念:“独坐观念”或“独坐残念”。从茶人的角度去诠释茶席的结果,是对茶人自身的提高。按现在的话讲可以大致可以理解为一首流行歌:“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快乐让你带走。”如东方先生有兴趣,以后可以再讲。茶、汤,原本无理,茶之道归结不过是茶人想要展示的“情愫”和“思考”而已。
如月六日,讲讲吃茶去。吃茶去,原本是《五灯会元》里的一句偈。赵州老和尚(禅师)心志清明,宽和淳朴。一次,一僧来访,老和尚问:“以前来过吗?”答曰:“来过。”赵州就说:“吃茶去。”又一次,另一僧来访,老和尚随口问:“以前来过吗?”答曰“没来过。”赵州就说:“吃茶去。”平常的一件事,一句话,所体现出来的道理若隐若现,发人思考。
吃茶去,在禅和茶道上讲并没有太多的根源,以我自观,和昨天的讲的一期一会却有承接的意义。按石州流片桐石州——井伊直弼的《茶汤一会集》的正统说法,茶道通过让人静心、清志而后惜缘即一期一会。其因人生短暂,实在不必计较。这个静心、清志实际上就是把烦恼摒弃,留下自在、平常之态。
吃茶去,平常心,平等对待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融会而为静心、平等、惜缘之道。平常道在战国里是武将的必要修行,《碧岩录》里讲“须是大死一番,却始得活”就是印证,如何直面残酷的战事和淋漓的鲜血,是士的课题。《平家物语》中的名句:“祗园精舍之钟声,有诸行无常余韵”,生死轮回都是常事,平常待之,将生死放在眼底,反而可有活路。这样解释,可知谦信何以没有信玄的神经质,他能平常的看待一切。在中国,因失却平常心而无力再战的最著名者是坑杀四十万赵军于长平之白起,在英伦,此类悲剧则发生在克伦威尔身上。
吃茶去,平常心与道,也是茶人的修行。古溪和尚有幸与利休诀别,和尚尝云:“末后一句作么生?”利休大喝一声,引用了灵叟禅师的名偈:“白日青天怒雷奔。”第二日,随着三千武士的钟鸣,利休在自己的十六字辞世歌中离去。之前的夜晚,他早已清楚,一切归于平常,再也没有让任何事物侵入自己内心的余地,这,与他古朴纯洁的茶风、不搜名器的习惯形成一体。
吃茶去,无论认识不认识,有或无到,都是平常。平常的看待每个人和每件事是这句话的道理。有了平常心,对待无论熟悉与不熟悉的人都一视同仁,这就有了,永井天蓝殿教织田信赖殿制作网页的不知疲惫,也可以解释,今出川公艺殿帮LINZ殿维护悠见的孜孜不倦。恰恰是平常心迸发的热情,使熟悉与不熟悉的人、事聚集到一起。
吃茶去,如果没有赵州禅师的故事,就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但有了老和尚的随口一说,就成为了一个特定的道理。这些也进一步说明,道理不必要从说法会、茶道里去体验,只要有心、用心、知心,随时随地“万物皆有理”。
吃茶去,平常心,不能过于焦急也不是迂回拖拉,平常如何,现在仍旧如何,这样,虚实的世界分别实在不大。樱一殿,改版的工作一时间做好,固然不错,但因此而燃尽了心力实不算上策,《联盟2000年回顾》中中务雪烈公提出足与不足,也可以看出建设需时颇长,平常之道的重要。按其理而行之,耐性、精神、毅力、平衡度都会有很大的收获。
谢谢永井天蓝先生的称赞,你的热情豪爽名达各地,令人敬佩。东方先生、LINZ先生,且谈风月,有何见教于在下否?愿洗耳而闻其详,不必引用、旁证,只说心里之音甚好,考据一多,容易忘却本意。
樱一殿下、东方先生,今日身体不适,恰逢午休加班半刻,文句不清,略有拖沓,见谅,也不必令开话题,此处所在即是道,何况这是今川家的宝地。明日,我们谈谈茶禅一味,如何?
独坐观念与茶禅一味
独坐观念,以我浅薄所知,最开始是出现在七哲之一的细川三斋忠兴之《细川三斋茶书》里,后来立花流(南坊)的立花实山在表述回归利休后期茶道、茶风意境的《南坊录》中做了发挥,但此二书都没有将之明确,只含蓄地有这个意思。融合了三斋系的这种概念,道安系的最大流派——石州流(非江户时代本庄宗尹的那个石州流)的一代家元片桐石州在他的成名书《石州三百条》内开始明确,并作为一种为武家服务的茶道、茶人意识上的某种规范。最终,奠定其为“奥义”的是幕末大老井伊直弼的著作《茶汤一会集》。
长期在山中独居,孤独、苍凉使井伊直弼的内心得到锤炼,在茶风和礼仪的境界上越过了片桐石州的正与俗,把独坐观念升华成为对茶人本身的心得体会,最终成为正统派茶人所奉行的义理,可以说是茶人的“禅”。由于时间晚(倒幕四强藩崛起不久),意图明,所以影响了整个现代茶道。这大概就是独坐观念的脉络由来。
其意境,较倾向于九州织部流奔放的我,几次茶席、请教,都未能全明。按茶本无理,汤水不过工具,道理才是目的的认识,我认为对这个概念也不妨各人有各人之见,不必强同。若今出川先生要探讨,可邀元信撰一文,他的茶道可是真正喝出来的。茶道这礼仪,属上层建筑,无经济基础实在是颇难受用。九八年的弥生十二日,是我第一次正式参加茶仪,期间茶人可心演示全程并介绍了“一期一会”之理,所以值得纪念,无它意。
茶禅一味,日本的茶和禅的关系极其密切,因为日本茶种的起源是荣西禅师由中国五台山带回镰仓幕府,原本意在学习中国之道,用茶水恢复修行者疲惫的身心。他曾经讲:“茶,乃调整心律,强化内脏,平静心灵之良药也。”由此,可见最初茶只用为药。虽然,当时的日本还不存在自己的茶道,但这样的理解是极正确的。“弘仁仿唐之风”、“安土桃山茶道”、“江户时代”直至现代,虽使茶道成为文化并风行,但茶人大多过于关注礼仪和器物,对于茶叶、汤水本身却略嫌认识不足,舍本逐末,感叹下颇觉遗憾。
茶禅一味,讲求:意境,是建立在喝茶基础上的的心理意志修炼。按传统说法,若是一个人没有点“禅”,喝起茶来也不能达到二者一体的认识。但,我认为只要有基本的哲学思想,认真体会,喝茶都会使心中产生一定的道理。这么说,如今联盟的各位朋友都具备这样的素质。利休在茶与禅方面修养极高,这与他曾经修行、捐助的京都正德寺,与其身为和歌能人的师傅武野绍鸥,与担任织丰政权十余年的茶头经历有关。正德寺给了他禅方面的修行,绍鸥对珠光茶道的日本化赋予他创新的理解,而十余年的茶头更让他不断实践、修养、理解和创新,最终达到新的境界,并开创了自己的关于喝茶(不是茶道)的道理。
茶禅一味,利休在大德寺修行学禅时讲的过程最为经典:“小座敷(四叠席半以下的标准小茶室)之茶道,乃以第一佛法修行得道也。取水运薪,沸汤点茶。供伸施人,我亦饮。插花焚香,皆学佛祖之行迹有。”前面若干的铺垫都是对最后一句的诠释。可以理解为,茶道的过程、礼仪不过是为了茶会后的领悟之工具。
茶禅一味,是茶人基于和尚教晓的义理上的体会,二者又不全相同。和尚通过诵读经传,早课晚修来提高,茶人则通过茶道的过程去自我体会。最终得不得道,二者却相同,那就是能否感悟。我认为,禅宗讲求顿悟对个人的智慧要求很高,也不利于人心志的健全发展,而茶道通过一个缓慢的过程,使人自悟、渐悟,可说存在人性、亲和的一面。
茶禅一味,就是喝茶时的安静,就是对茶本身的思考,就是心灵和行动的静默,就是对借助仪式去完成心理之修行,在茶水中体会禅的意义。试想,贵殿置身于安静的只有四叠的小茶室,静观茶入之花,品茗,焚香,你能想到什么?是百感交集还是四大皆空?这样的体会能否给你留下极深刻的记忆?
茶禅一味,为了让人心静、清志、明理,保持平常心是最终的目的。若,认真思考,注意一点一滴的细节,培养一寸一度的耐性,即使不喝茶、不念经,最终也能有所成就,那么茶和禅的重要性就变的很小了。
茶禅一味,象联盟中不出名的许多人,与风流倜傥无关,却能够默默的建设、奉献、结交,可谓不嗔、不念,伊势宫中无身影,琵琶湖内不起浪,这个时候,上网聊天这么件原本消磨的事就被赋予了娱乐、教育和修行同在的新意。而,既然一般人都能如此,今川家的各位为何不静心、静性,思考自己是否有平常之道,以平等的态度去对待别人包括劳累的樱一殿,以平常的心意去承担建设“我的而不是樱一殿一个人的网站”之责。新改版的骏河,谁说只是个单纯的战国联盟网站?文化风情既好,历史意念也浓,厚实里不乏新意,前路很光明。
东方先生,其实看一篇网文特别是“论道”的文章,不必太用心,象元信这号碧螺上瘾的人,自己对茶道熟悉的很,我却从来不见他讲过茶道的渊源、系流类。所以,关键是切磋道理,谈谈感想,引用什么的那不过是末节,不要被“考据”所骗,能懂的才是道理,一篇茶事记写一大堆历史、考据,最后没能让人明白个所以然,如何评价它的好?东坡的字句要给老妪念三次,对方明白才敢表述,何况我们?我只期望各谈谈想法,考据虽然重要,但讲好是风月之乱谈,有理则记之,无理则笑之,各有各理。被“长篇大论”给套下而误了体会,我不是变成骗人“买椟还珠”之奸商? 东方先生,明日谈谈逢佛杀佛,比较恐怖的题目,但别误会,我不是讲奥姆真理教的,如何?
逢佛杀佛
东方先生的理解是正确的,符合道元禅师关于“平常心是道”之理,只要细心观察,认真思考,一点一滴由小事去改变,不一定要喝茶、受法或轰轰烈烈干一番,平静里照样可以体会、懂得。对明理这个结果来说,无论是什么流派的茶道和禅说,皆为手段而非目的。东方先生,已渐入佳境了!如月八日,谈谈逢佛杀佛。
逢佛杀佛,取自《临济录》的一段记录,义玄(临济)禅师在一次端坐参禅中,见众僧念经之声潮涌,可一心一意的却不多。于是,大叫一声:“逢佛杀佛,逢祖杀祖。”众僧听了,心中一凛,心志随着聚集,在片刻安静后,参禅进入思考的状态,并由此领悟到参禅的目的比参禅本身更重要。这,就是义玄禅师的“呵风骂雨机峰峻烈”之禅风。
逢佛杀佛,并非字面上理解的“所向无敌”、“格杀勿论”的意思,而是以“喝”的方式去勉励修行,人的意志天生并不坚强,有时颓丧无比,有时好高务远,经历苦难和考验,很容易就会懈怠或放弃,此时,如果有人当头棒喝,可说大有裨益。
逢佛杀佛,可以是“断喝”也可以是婉语,道元大和尚由日本远渡中土,并向天童寺的如净禅师请教佛法,如净让他到山里参禅,独居索然,思考佛法的问题。半途中,如净前往探视,乃问:“独居参禅何如?”道元大和尚默然不语,感受到无法忍受的孤独,进而疑惑了原本的目的。如净又说:“当下认得眼横鼻直,不为人瞒。”然后离开,道元思索良久,终于懂得师傅的勉励,继续修行终得正果。
逢佛杀佛,是用特殊的方式去震慑人的心灵,使其聚合。写《细川三斋茶书》的细川越中守忠兴,身为细川藤孝的长子,出身名门,从小就生活在安逸舒适的高文化氛围中。他刚向利休学习茶道时并不专心,点茶总是太酽或太淡。一次茶席中,在准备点茶时利休突然注视他,虽然并无言语。但,经过良久回想、思索,忠兴从此领悟,不但终成七哲之一,且将专心致志、细致谨慎的道理贯穿到日常的生活中,成为明哲保身之将,宽永九年受封至肥后(当主是其子)并得到三名城之一的熊本为居城(三斋自己住在八代,后迁京都)。
逢佛杀佛,不但可以是喝、是说、是观,还可以是其他方式。信长的无法无天在少年时代远近闻名,娶了浓姬后也未好转。家中以林通胜为首的家臣全部反对其继承家督,直至信秀去世,信长的行为也未改善。重臣平手政秀终于自杀并留下劝谏绝命书。从此,信长醒悟并迈出了天下布武的道路。
逢佛杀佛,是对任何人都可以通用的道理,是一种勉励,当人的心志涣散,意识不明时,就需要这样的“一喝”。樱一殿不退出,这对今川家、联盟都是值得高兴的事,结果虽不尽如人意,但也不至于如预期的糟糕。这就是今川家的集体力量,这样的团结给了“一喝”,尽管樱一殿意志仍不太明确,可我们毕竟不是和尚参禅,也不必过于强求做作。
逢佛杀佛,觉得疲惫之时,略做休憩或接受一喝,未尝不可,或许就此醒觉。
东方先生,今天几乎没有引用,讲的事情大都耳熟能详,如此,你觉得自己可以当茶人了吗?明天,谈谈“渔夫生涯竹一竿”。
渔夫生涯竹一竿
公艺昨日谈到利休的十六字辞世歌,确实是他身为年逾七十之茶人的最后感叹与勉励。这,让我想起著名的大和尚快川绍喜。
《碧岩录》记载:武田家最后一战在天目山大败,胜赖自绝,武田一门灭亡。信长命泷川将监召大和尚到安土讲法,绍喜以信长“火焚比睿山,杀老幼弱者千人,不与佛同道”而拒绝前往,率百余弟子闭居惠林寺。信长闻之大怒,下令“蒸煎”,关东直属的甲斐攻略军千余人将寺庙团团围住,堆薪引火,想逼众僧投降。结果,绍喜禅师气定神闲,口诵经文命弟子各作遗偈,他也以吟唱的形式道:“安禅不必安山水,灭却心头火自凉”。在平常的心态中勉励自己和众僧,以时时地地可悟道的禅理面对死亡,坐火而灭,身化青烟。
如月九日,谈谈渔夫生涯竹一竿。
渔夫生涯竹一竿,出自《四朝高僧传》,并没有特定的故事,只是做了个比较。山寺的僧人,茶田三亩足以维生,多了不过徒增辛苦。身为渔夫,竹钓一竿已可安度时日,多了也是空耗体力。对这句话,有两句汉诗做记:“山僧活计茶三亩,渔夫生涯竹一竿”。要求不要太高,平常之心,先从小事做起。套卡耐基成功之道,就是设定阶段性的小目标,容易取得成功并培养毅力。由此,可见此理世同。
渔夫生涯竹一竿,目标立足于最底点,在点滴中进步。《一休偈》讲,接受后醍醐天皇和花园天皇皈依而在京都紫野创建大德寺的大灯国师(宗峰妙超),年二十六已暗蕴经卷并得到了印可,别的僧人都认为他“如气宇王,少有人近傍”,禅风高妙的可以开山立派。他却认为自己还很平常,就请教老师大应国师(南浦绍明)如何再得佛法,绍明说:“今后二十年,莫为人知,进入深山,潜心修行,方能成大器。”此后,妙超埋名隐姓,混迹于京都五条桥下,终日思考于叫化堆中,立目标每天只想清楚一个道理,看清楚一样俗务。最后,在点滴中观察世人,看尽人间丑恶,对禅理的理解也达到不可逾越的高度,终成国师。一休和尚为称赞他专作了汉诗一首:“挑起大灯一天辉,竟鸾与誉法堂前。风餐水宿无人记,第五桥边二十年。”毅力、意志、平凡心、不好高务远是大灯国师得道的原因。
渔夫生涯竹一竿,不奢望,培养耐性。道元禅师刚刚东渡中土时一心想修成“无上佛法”,接近中国皇帝,拜领封号回日本开山授业。饱读经卷的他怀着矛盾的心态去向天童山如净禅师求教。经过指点、修行、涤荡心志的他最后得到印可。回日本前,如净与他道别并问感想,他说:“无他,凡事皆以点滴,平常之心,了却好高俗世,循序渐进是道矣。”其后,也以这样的道理教育跟他参禅的弟子,以“每日悟一道”为目标。最终,写成了日本的《六祖坛经》——《正眼法藏》。
渔夫生涯竹一竿,就是要以自己能做到的来制定执行目标。这,在利休一门中也反映无余。与明智光秀、细川藤孝合称织田家三大文化人的荒木村重(道熏)在休习过程中与七哲的另一位织田有乐斋长益风气不和。道熏修养很高且认真,长益则不太专心。性格上,村重希望建功立业,在织田家的地位提升很快。相反,长益身为信长亲弟,终日只以“活着、喝茶”为目标。结果,长益因懂得优势、劣势,按自己的能力从不以求封为目标,悠然生活,七十五岁得享善终。而道熏,在反叛失败后做了茶人,临死前,在堺町说:“比之高观远瞻,求功利,不若平实而求生,方寸间自成天地。”下半生身为秀吉茶人的他,渐渐悟道,未给自己加上“复仇”、“功利”的目标。
渔夫生涯竹一竿,不必牵强的给自己加上种种枷锁。设立很高的目标,又想在短期内完成,一般不可能。以低标准要求自己,并非放纵,而是循着事物发展的道理逐步提高,如同“最高纲领”和“基本纲领”各自的目的不同。既如此,可以理解:樱一殿的负担太重,家臣的盼望、联盟的注视和自己的心愿,都使行动受到阻碍,无法获得真正的成就感,本是娱乐、学习的上网成了疲累和负担。
渔夫生涯竹一竿,是要我们保持平常心,逐渐进步,量力而为。蛇能吞象固然好,但若吞不了又贪心,后果只能是苦涩的。
前日,阿乾已可以身为“茶人”,你已明白了“茶”不过是“道”的工具之理,至于那些俗务礼仪,岂不简单,我寄你几本茶事书,你就全知,按图索骥也可讲上一节。茶之道,行色只是末节,悟不出道,喝了茶又有什么用呢?
明日,我们谈谈“泥中莲花”。
泥中莲花
如今之阿乾,已可称茶人,礼仪只是茶人向世人展示道的手段。如月十日,谈谈泥中莲花。
泥中莲花,出自《本朝参禅录》的一个故事。江户末期,萨摩久志良村一户农家的庄稼汉,他年纪轻轻就到大阪做徒工,历数十年,于五十三岁出家,号无三。多年的困苦生活使其勤修佛法,被尊崇为高僧。于是,岛津家延请他回福昌寺当住持,并施以相当高的迎接礼。喜好萨摩勇猛民风的无三大和尚以完全武士的身份位临晋三仪式。见到此景,另一以武士出身的僧人非常嫉妒便挑唆当地的奉行刁难他。奉行道:“如何是久志良村之庄稼汉?”,无三禅师镇定如恒,不卑不亢的高声回答:“泥中之莲花。” 这里,无三禅师借用周敦颐《爱莲说》之义:“出淤泥而不染,濯青炼而不妖”和“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展示自己高洁的品行和独特的不卑不亢。
泥中莲花,是面对困难时的镇定,如卡耐基成功之道里讲的“威利三原则”。只有不慌不忙,才能发现微弱的曙光。经历天正十三年关白茶席和十五年的北野大茶会,利休对茶禅一味的理解更加深刻。后期的茶道、茶风趋向自然、淳朴。但是,日子也越发艰难,身为天下人秀吉,在对茶和道的理解和修行上始终无法超越这位普通的老者,不断的运用权力来宣泄遗憾和嫉恨。在延请亲藩的茶席上,他竟要求利休在平底盘子里插花。这种小人得志的做法,实际上是要使利休蒙羞。但,茶人并未惊讶也未害怕,只简单的拿起花枝,撕下花瓣、花朵如抹面般揉搓,撒向盘中,最后将无花的枝头斜放在飘满花碎的水盘。“落樱缤纷”和“莫待无花空折枝”是我对这件事的感叹。利休取胜,因为他处事不惊,不卑不亢,如泥中的莲花不乱心性。
泥中莲花,从容不迫,也是武士和谋者的修行之道。陆奥的大名伊达稙宗为了取得有利的地位并巩固,委托中野宗时为其孙辉宗到山形城去向最上义守求娶一时无二的名女义姬,希望借助二家合力,可以镇慑附近的大内、二阶堂、芦名、佐竹、大崎和田村几家。但,当时最上家的实力比伊达还强,从利益上说服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但宗时却谋事成功。在杀肃的环境里,义守接连问宗时若干问题,说客宗时从容应答,并逐一分析二家联手的好处和利害。促使两家联姻,后来出生的长子就是任仙台宰相的独眼龙伊达正宗。于劣势中,要取得最好的结果,首先需要的就是冷静。
泥中莲花,遇到问题时谋定而后动。前时,我以“窃国”的姿态轻视众人,而今川家众不是作答激进就是不屑一顾。公艺能把问题分成两段,对我批评他的性格弱点不以为忤,反而称谢,又用同样的道理质问我的才能和威信,这,就是不卑不亢。
泥中莲花,并不需要讲太多,同样的事情不断的发生在古今中外,昨天明天。
阿乾,如月十一日,就是明天,我们谈谈见色明心。现在,如果你没有感到烦闷,就已具备了茶人所需的耐心。
茶道相济。
见色明心
如月十一日,又是一个迟来的早春,想必三河、挂川的天气寒冷依旧,春花不发,茶人的心也随之飘去。阳光抚慰,春曦荡漾下的樱花片片,散落庭院,漫天飞舞,借景无限,难道只能重现在梦中的骏河?现在,并没有盖天的风雪,也没有寒冷的冰霜,但花般的笑容却无法出现在人们的脸庞,这又算不算伤菊?
见色明心,是佛教的经典,《葛藤集》是这偈的载体。和歌能人、作家,鸭长明住在繁荣的京都,从紫野到下京,兴旺发达。盛极一时的景象,谁说无法比拟中土的淮扬,歌舞升平的艺妓,也许正承继着汉诗的说唱。似乎,每个人都成为平清盛治世的一条琴弦,伴奏和应,看不到诸行无常。如关汉卿般,注视着世人的长明,一样的看尽红瓦粉墙,一样的伴走于烟花柳巷,可是,他的眼中只见到奢华和痴迷。多少浪士,穷尽体力只求俸禄,多少町人,尽献家财只为平安。
见色明心,平清盛是否真的带来了平安?长明作了这样的长句:“人皆在愚中营生,于危如累卵的京中造屋,耗费钱财,自寻烦恼,小心侍侯,了无生趣。”一切的一切,都在似乎的盛世下被掩盖,原本的意图任谁能言?
见色明心,发出“非平氏者非人”的豪言,霸主般统治天下的太政大臣平清盛,治世不过十余年,一样的被源赖朝灭于坛之浦,连坟墓都无法辨认。而源氏,也不过弯弓射雕,风流一时,最后连血脉都无以存继。京都还是京都,奈良也依旧是奈良,歌舞同样是歌舞,盛世依然,只不过,这一次是足利义满的时代,名唤北山。假如,源平二氏都有子孙活到当时,会否也发出“雕栏玉砌应由在,只是朱颜改”的感叹。这,难道不是佛说的无常?足利的子孙,最终也是傀儡,他们定是将源平氏的往事遗忘。
见色明心,双层的内涵,不要忘记事情的本意,不要有为做而做的牵强。本意是心清的基础,永恒的实质原本平淡。有源平氏的夷灭,也有织田、丰臣的灭亡。人生五十年,乃如梦如幻,有生斯有死,壮士复何憾!第六天魔王死了,也不过是灰尘,他的子孙稀松平常,不再记得曾经的风云叱诧。生如朝露,逝若露消。吾生浪花事,梦中复寻觅。秀赖的无奈毁灭和繁荣在父亲睡梦中的大坂,谁又能说秀吉不是第二个信长?
见色明心,道元从自天童山归返,却不曾置办礼物,因为他只是个穷困的和尚,还是因为中土实在没有名物?周遭的僧人都无法理解这种情况。禅师没有多语。在波多野家治下的永平寺,默默的住持,辛勤的修行,不懈的传经。圆寂之前,那微微的笑容,是否就是如净禅师的礼物——追求的是道而不是行色之流。永平寺真的永平,香炉生烟,佛灯盏盏,《正法眼藏》代代相传。比起那些呼喝一时的天骄,道元是否赢了。当然!这,是我心底的答案。
见色明心,利休的茶道讲了这么多,真的是否明白。他如斯的古朴,如斯的自然,他从不搜集名器,也从未筑就金房。他,能够从容的为天皇点茶,能够在插花于盛水的平盘,还能以大喝的方法面对死亡,更能剪除一片独留一枝表达舍我其谁的美感。这些,都因为他追求的是道,而非茶,而非器。但,他的学生,他的徒孙,又有几人能够承继?有乐奢靡,道熏痴望,仅仅的织部也因莫须有而亡。后来者,好器的多于茶,好茶的多于道。真正没有忘记本源的少之又少。
见色明心,不要忘记本意,一切归于平常。
见色明心,茶道相济。
浓茶清志,薄茶明心,酽淡相宜。虽是如月,其他地方也已开始冰雪消融。但,樱之胜地,东海的骏河,却不见往时的喜色,是天照大神的疏忽,还是他的光芒无法抵及。寂静,不是这里的原貌,凄清,不是此处的代名。
看着,风间火月,前田芫雪,今川樱一,他们的身影慢慢的从茶寮的小门可以望及的地方消失,徒然宽敞的四叠之地并不能给人带来欢娱。我静静的坐着,香依旧徐徐的升起,余碳也还散发着微热,茶水也还温凉。
平静中,亲切的交谈,往昔的日子,怎么能够随便淡忘。如今,小坐敷已不满,滚水却依然。取过小碗,无须太多的顾及,也无须细心的手法,淡的也是吃茶,浓的亦是吃茶。多了想来也喝不下,这,何尝不是对自我的认识,何尝不是渔夫那一竹竿挑起的生涯。
元信都不称茶人,我又怎能擅越?不是茶人,也没有那份禅。或许,不应如此感叹,要如那淤泥中的莲花,给自己一喝,看尽平常。只是,眼前所见的皆是旧人分别,故人皆去,怎能不伤怀。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我坐着,自己为自己点了一杯茶。没有味道,分辨不出是何处的叶,也不想知道水的来源。寂静的听着无名的夜鸟,做着断肠的孤鸣。虽然身在小庵,心却飞到河上,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确,别家都是暮鼓晨钟,只有枫桥旁的它不是这样,又怎能让人忘怀。这些,又怎脱的了一个独字?
静静的坐着,我喝着茶,细细的想想,茶道是否相济。不必太做作,任凭心绪散漫。不必太顾及,任凭意志茫然。
公艺、阿乾,你们从独坐到枯坐,面对槁黄的山麓,曾经欢乐的地方,风雪依旧冻城的骏河,是否也有这样的思考与感伤?
独坐观念,茶道相济。幽静的想想,每个人是否都能从茶里悟出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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